樱桃树

朱雀

常言说“樱桃好吃树难栽”，我刚搬入新居时，竟然发现与一排樱桃树为伴，十分欣喜。

   早春二月，小草还未透绿，树儿还没抽芽，樱桃树的花蕾就在枝头悄悄地探出脑袋，只有米粒般大小，颜色和树干一样，是褐色的，如果不仔细看，根本就发现不了。一个春寒料峭的雨后，一朵粉红色的小花，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，羞答答地立在枝头，让我想起了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诗句，好看极了。

   树上花儿刚开始只有一朵，接着是三五朵，再接着就是一小拨，最后是一整片都是粉嘟嘟的花朵，芳香馥郁，沁人心脾。开花时树上没有一片叶子，整棵树除了浅褐色的树干，就是粉红的一大片，远远看去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，素净的，清雅的，使人赏心悦目，驻足流连。

   “夜来风雨声，花落知多少”，江南春夜的风雨是温柔的，它不仅把树干冲得格外光滑，还把枝头那些娇嫩的花儿送回了大地母亲温暖的怀抱。同样是落英缤纷，却了无黛玉葬花般的伤感，因为人们看到花瓣剥落的地方露出一个果子的雏形，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。

   花谢了，树上也报出了新叶，然而这些小小的果子，个个贪婪地吮吸着大自然的阳光雨露，你追我赶，拼命地长着个儿。不经意间，那些树枝繁叶茂，果实累累。散步的人们，总是停下脚步欣赏这些可爱的“小家伙”，而我每天上下班经过时，总要多看几眼。

   起初，树上的樱桃尖尖的，青青的。我耐心地等待它成熟，盼望它由“丑小鸭”蜕变成“白天鹅”。可是事实却令我失望，这些樱桃树作为一种观赏树木栽种在路边，没人施肥，没人治虫，没人修剪，任其自由地生长，所以它不会像水果店里卖的那样圆润饱满。但这些并不影响采果子人的心情，这些树是公共的，树上的果子谁都可以摘，总有一些人唯恐下手太慢，还没等果子没长成玲珑剔透的红色就全被摘光了。那天，当果子稍微有点泛黄，树上就爬满了采摘的人，颇有点“先下手为强”的阵势。突然，一辆中巴车停在樱桃树旁，从车上下来一伙人，有的端板凳，有的拿袋子，俨然把这里当作了“农家乐”的果园，一阵大肆采摘后，地上扔满了折断的树枝和洒落的果实，一片狼藉，叫人好不心痛，我想上前制止。但转念一想，这些果子迟早要被人采摘的，“长痛不如短痛”，早摘光早痛快，省得我总这样心痛。

   果子终于摘光了，樱桃树下又恢复了平静，面对伤痕累累的枝桠，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。搬来这里已经十多年了，摘果子的人你来我往，一茬又一茬。有时我真的希望樱桃树不再开花，或者像樱花那样光开花不结果，这样我就不会看到它惨遭摧残和践踏的场面了，也就不用揪心了。但是，樱桃树它不懂我的心思，也不理会我的祈祷，每年花期如约而至，粉色的花儿在春风里灿烂怒放，花开花谢，果子依然缀满了枝头。那天，我又从树下经过，从地上捡起一颗果子，把它捧在手心，仔细端详，惊讶地发现它是呈心形的，多像一颗宽容的心啊！我仰起头，凝视着樱桃树，心想它只是一棵果树，该开花就开花，该结果就结果，做自己该做的事情，不管别人对它做了什么，从不改变初衷，这种胸怀和品质不正是我要学习的吗？想到这里，我不禁对樱花树肃然起敬，向它投去敬佩的目光，纠结的心也随之释然了，与它一起恢复了平静。

   这片樱桃树，开花养我眼，结果养我性，与它相伴是我一生的福气！